電話是在晚餐中途打來的。整個晚餐期間,Paul George一直在發訊息——六月底這個時候,NBA最狂野的自由球員簽約時期之一逐漸臨近,這種情況不足爲奇。但是當電話打來的時候,George離開了高檔海鮮餐廳Catch LA的餐桌,私下去接電話。
這時候,George的朋友們知道,有什麼事正在發生。
「我知道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George高中起的至交Alex Jackson說,「因爲從他的表現中我看得出來。他安靜下來,四處張望,因爲他有心事。」
電話那頭的人是Kawhi Leonard,他剛剛帶領暴龍奪冠,並拿下了自己的第二個FMVP,即將成爲自由球員。現在,他和George正祕密商討在新球隊洛杉磯快艇聯手的事,此舉可能會重塑未來幾年NBA的權力格局。
這一系列事件將會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其複雜性和難度係數幾近超乎想象。George與雷霆的合約還有兩年。「看起來我們不太可能聯手。」George說。
但是在當今NBA這個球員賦權的時代,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Leonard和George都已經達到了他們權力以及影響力的巔峯,就在他們的家鄉球隊有機會利用這一點的時候。
那天晚上,當他回到餐桌旁,繼續與他的朋友Jackson和Myles Williams一起吃晚飯,George努力守口如瓶,而他的兩位朋友也是那種明白不該問的別問的類型。
「但是過了一小會,」Jackson說,「他說:‘兄弟,我打算坦白這個消息。’」
我覺得我要回到家鄉了。
「George無疑在剋制著情緒,」Williams說,「但是我知道,他內心深處是激動的。」
如果George和Leonard能使計劃實現,快艇會立刻成爲一支爭冠球隊。但是對於George來說這件事的意義不止於此,遠不止於此。
「人們以爲那是個籃球決定,」George說,「確實在很多因素上,這是個籃球決定,但這並不是這種想法的源頭所在。」
「我來到這裏的原因比籃球方面的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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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德比一直不成氣候。湖人隊史有16個冠軍以及滿坑滿谷的名人堂球員。而快艇……他們也在洛杉磯。
但現在,頭牌之爭真正像那麼回事了。7月6日,Leonard與快艇簽約,George被交易過來。29歲的George和28歲的Leonard在快艇聯手這件事最終塵埃落定了。從那時起,你就知道快艇對湖人將被視爲聖誕節那天最受矚目的焦點戰。
比賽從頭到尾都很膠著,Leonard和George、LeBron James和Anthony Davis各顯神通。但快艇在比賽最後幾分鐘發威,以111-106力克他們最大的勁敵。
比賽結束後,George在史坦波中心徘徊了許久,陶醉在當時的氛圍裏。
球迷們聚集在通往快艇更衣室的通道兩邊,人潮不斷壯大,穿著紅色外套的保全只得努力阻止他們,以免擋了George的路。
大批球迷擁擠著、推擠著,想要得到他的簽名,或是拍幾張他的照片,這場面原本會造成一些不便,但是人們都表現出了體諒之心。Paulette George的輪椅在通道處,而她和她的丈夫Paul George Sr.都在看臺上第四排處。
穿著球衣的George走到他母親Paulette George那裏,雙臂環繞住她,在人群中護著她,幫助她慢慢走下臺階。
沒有人去碰他們。
「我認爲那些球迷……他們都理解,」George說,「而且他們容許我與我的母親一起享受這一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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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與他的母親一直很親密。他說自己小時候就像她的「小跟班」,一直牽著媽媽的手,與她一起在加州棕櫚谷四處奔波。她叫他「男子漢」,因爲他比其他所有同齡的孩子都要高大,而且他是三個孩子中唯一的兒子。
「母親是我的一切,」George說,「她確保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確保我們都完成了家庭作業。她是個嚴母,我的父親則更像我,他比較隨和。」
有天晚上,Paulette頭痛得厲害,然後一切都變了。一個血凝塊從她的小腿隨血液循環向上移動,阻斷了腦部供氧,導致中風。當時她36歲,George 6歲。救護車停在門口,醫護人員用擔架把他的母親擡出來的時候,George正在外面打籃球,他被嚇壞了。
「她幾乎成了植物人,」George回憶母親住院初期的情況時說,「她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她無法交流,無法說話,並且接近失明。」
Paulette可以聽到她周圍發生的一切,但她無法說話和移動。最終,她學會了如何以其他的方式溝通。
「她會舉起手,然後醫生會讓她把手握緊,」George說,「這對我來說就夠了,我知道她有意識,她依然在我們身邊。」
Paulette接受了持續多年的治療,重新學習走路和說話。有一次待在康復中心的時候,她因肺炎發了高燒,差點喪命。
「我的母親一直在與逆境抗爭,因爲情況對她很不利,」George說,「他們說我的母親無法再行走、無法再說話了,他們說她會完全癱瘓,她的視力也回不來了,但她的恢復情況違背了這一切。」
在他妻子的康復過程中,Paul Sr.打了兩份工來維持生計,George的姐姐Portala和Teiosha也都主動幫助撫養弟弟。那時候,George在棕櫚谷騎士高中念高一,他的母親可以來看他比賽了。騎士高中的設備經理Jimmy Segura爲George的母親在場邊專門放了一把椅子,她會與Paul Sr.一起坐在那裏。
「每場高中比賽他們都會來。」Segura說。
移動對Paulette來說依然很困難,但是她的孩子們給了她促使自己進步的動力。要重新獲得她的獨立性和能力,就要不斷努力,盡她所能去做復健。走幾級臺階,即便這要花上10分鐘;讓Paul Sr.把車停得稍微遠一些;自己走而非坐輪椅;從報紙上剪下每一篇關於George的報導,然後貼到剪貼本裡。
它們都是簡單的小事,只是中風使她做不了這些,但是一旦她重新恢復做這些事的能力,這又顯得那樣彌足珍貴。
當George去夫勒斯諾市上大學時,他父母也從棕櫚谷搬到了往北大約三小時車程的那裏,從而繼續去看他比賽。但是2010年George被溜馬選中時,他父母去看他比賽的難度大大增加了。
「我的母親從不抱怨,」George說,「但是我跟她聊過,對她來說要坐上飛機飛過去太困難了。」
「對我來說,能夠來到她身邊,大大減輕她和我父親奔波的負擔,這是我希望回到家鄉打球的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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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介紹George和Leonard的新聞記者會結束後,總教練Doc Rivers跟隨George走到觀衆席,他很快發現了一件事。
「這事很有趣,」Rivers說,「一個George、兩個George、三個George。天哪!他的姐姐、姐夫、爸爸、媽媽……我們舉行的每個活動他們都會到場,而且全員出席。」
Paul George身邊甚至還有和他非親非故的「George」,比如他的保全Vincent George,Paul George是在奧克拉荷馬城遇到他的。「他叫我叔叔。」Vincent George開玩笑說。還有「George教練」,Paul George在棕櫚谷騎士高中時的助教,他通過躍過垃圾桶教Paul George扣籃。「我的名字其實是Jorge Swayne,」這名助教大笑著說,「但他就叫我George教練。」
一大幫人。對於有些人——包括Paul George的總教練——來說,這會使人分心。
「我愛芝加哥,」Rivers如是說他的家鄉,「但是我沒興趣在那裏打球。根本沒辦法——我應付不了那些人以及索要球票的請求。」
但是George喜歡這樣。
「他其實希望回到家鄉,一頭扎進那些使人分心的事物中,而非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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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效力於溜馬時,他在Geist水庫附近有一棟別墅。他的朋友和家人會待在那裏,在George訓練的時候釣魚,然後把釣到的東西烤來當晚餐吃。George通過訊息和每晚打遊戲與朋友們保持著聯絡。
但是那些來訪和虛擬世界的交往和大家在同一座城市時的還是不一樣。George離開家鄉將近十年後,他的朋友們能感覺到他渴望那種情感支撐。
「我們見到他的機會不多,」George的密友Dallas Rutherford說,「我們有時會坐飛機過去,但是顯然我們年紀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們並非隨時都走得開。」
現在,在洛杉磯,George有大概70個經常來參加活動和家庭聚會,或是來打遊戲的親戚。能到現場看他比賽並支持他的朋友也更多了。
「我認爲現在他已經到了人生中的這個階段——‘我知道我的朋友都有誰,我記得誰曾到印第安納來看我,我記得誰曾到奧克拉荷馬來看我’,」Williams說。
「並想:‘這些都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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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George切身體會到了被至親之人圍繞著的意義所在。美國隊拉斯維加斯集訓的訓練賽中,George在試圖阻攻一次投籃時落地沒有落穩,遭遇了可能威脅職業生涯的腿部骨折。
George的母親當時在現場——她經過四小時的車程與George的父親一同來到這裏。她從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的看臺走下來,穿過球場,坐進把George送往醫院的那輛救護車。
「說實話,我需要這種支持,」George說,「當時我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內心懷有極大的疑慮、我太震驚了,整個人立刻陷入一種壓抑的狀態。我心想:這種事怎麼會發生的?」
是他的母親在去往醫院的一路上——以及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打消了他的疑慮。
「我腦海中反覆迴響著一個聲音,‘如果我的母親能挺過她所經歷的那些,那我這個應該不算什麼。’」George說,「我是認真的。在最黑暗的那段時間裏,當我身心俱疲的時候,我都會想:打起精神來,我的母親經歷過比這更糟的狀況,明白吧,咬牙堅持過去。這就是我的動力源泉,我的動力來自於母親的經歷。」
經過八個月的恢復,George回歸賽場,這個場合很重大,他的家人坐飛機來到了現場,看著George打進復出後的首個進球,出場15分鐘得到13分。這場比賽,溜馬戰勝了熱火。2016年2月,George已經恢復到全明星水準了。但是球隊連續兩年止步季後賽首輪之後,George感覺他在溜馬的日子到頭了。他希望在2018年成爲自由球員時回到洛杉磯。溜馬開始在白白損失George之前尋求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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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時候,湖人是George爭奪者。George的加盟意向已經被報導了出來,而且畢竟,這是個在離洛杉磯市中心一小時車程的地方長大,並以湖人名將Kobe Bryant爲偶像的孩子。但是湖人管理層考慮到一個賽季後George就會以自由球員身份加盟,因而選擇不去爲得到George而交易走他們的年輕球員。
雷霆出其不意地交易來George。儘管他們甚至無法確保George會長期留下。對於雷霆來說,在一年後把George白送給湖人的風險是值得的。George替代了離隊的Kevin Durant,成爲了球星Russell Westbrook所滿意的搭檔。另外,Westbrook和雷霆明白,這賽季將會像是一次爲期一年的招募之旅,以說服George留在奧克拉荷馬。
「那一年裏,Westbrook和George建立了很棒的感情,」Williams說,「與George相處是這樣的,如果你沒有失去他的信任,他絕對會百分百對你死心塌地的。他對Russ的支持始終如一。」
所以,後一個賽季George成爲自由球員時,他對雷霆的感情比大部分人預期得要深。回到家鄉洛杉磯的想法固然有吸引力,但湖人沒有在前一年交易來他令他有點惱羞成怒(miffed)。他無法否認他對Westbrook和雷霆的所感到的情誼和忠誠,他不想在僅僅一個賽季後就放棄這支球隊。George甚至沒有與湖人和其他球隊會面,就以4年1.37億美元的合約與雷霆續約了。
「他把這件事保持得很低調,」Alex Jackson說,「在他跟我說、讓我坐飛機去參加他們宣佈消息的派對之前,連我都不知道他打算留在雷霆。」
如果Leonard在2019年決定自己成爲自由球員後的去處時,沒有產生與George聯手的想法,George原本可能就會留在雷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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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緣起足夠單純,George在暴龍奪冠幾天後給Leonard打了個電話——從他們在加州上高中時起,George就認識Leonard了。
「內容是關於祝賀他奪冠的,」George說,「一切就是這麼開始的……然後我們的關係就自然而然發展起來了(took on a life of its own)。」
當兩個南加州的男孩開始聊天,「感情由此逐漸加深(it just trickled from there)。」George說。
他們發了無數條訊息,打了無數通電話,之後兩人私下在Drake位於加州隱山市的別墅見了兩次面。(Drake在Leonard效力於暴龍的那個賽季與Leonard成爲了朋友,並讓住在聖地亞哥的Leonard於他在洛杉磯進行自由球員簽約相關會面的時候住在這棟別墅裏)。7月1日,他們決定實施他們的計劃:Leonard告訴快艇自己有意爲他們效力,但條件是除非快艇可以通過增加一名George這樣的全明星級球員來提升他們的陣容。
第二天,Leonard與George在洛杉磯見面。他們見面後不久,George的經紀人打電話給雷霆總經理Sam Presti,詢問他是否會尋求交易,使George和Leonard得以聯手。
Presti大吃一驚,但他說他會考慮一下。在他採取後一步行動之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與George面對面談談。他在7月2日傍晚飛往洛杉磯,並在7月3號與George見面。George重申了交易申請,並陳述了他在與雷霆續約僅一年後希望這麼做的理由——他想與Leonard聯手,但更多的還是想在家鄉打球。
這不是Presti所希望聽到的,但他尊重George處理此事的方式。Presti說,他會尋求既能幫助George與Leonard聯手,又會使雷霆受益的交易方案。
7月4日獨立日假期一過,雷霆與快艇和暴龍開啓了交易談判。顯然快艇是更理想的下家,而且他們也十分積極地計劃著能使他們得到George和Leonard的交易籌碼。
根據瞭解情況的多名消息人士透露,George與Leonard保持著頻繁的溝通,甚至在Leonard結束與暴龍的會面,從多倫多回來後又在Drake的別墅見了一次面。
快艇計劃給出的籌碼包括未來可期的新秀控衛Shai Gilgeous-Alexander、神射手Danilo Gallinari以及創歷史記錄的五個首輪籤,他們還在掂量這樣的開價會不會太高了。由於其分量實在太重,這筆交易幾度幾近流產。
「我們態度樂觀,」George說,「不過我們還是說不準。」
最終,快艇決心就出這麼高的價。畢竟他們將會得到的不僅僅是George,同時還將確保把Leonard招致麾下。
George從他的經紀人口中得知了交易完成的消息,然後他打電話給他父母。
「那種感覺我無法形容,」George說,「小時候,我看到自己就會展望這種場景。我曾在腦海中描繪我父母在史坦波中心看我打球的情景,描繪在洛杉磯打球的情景,描繪入選全明星,成爲超級巨星的情景。」
「但我認爲,最美好的還是每場比賽賽前我被介紹爲‘來自加州棕櫚谷的Paul George’的時候,我不是在爲快艇效力,這是我的家鄉,我是在爲我的家鄉球隊效力。(I’m not playing for the Clippers. This is home. I’m playing for the home team.)[1]」[譯註1:在本文作者、記者Ramona Shelburne最初發布的推特影片中,這句話爲「我不是在爲快艇效力,這是我的家鄉,我是在爲我的家鄉效力(I’m not playing for the Clippers. This is home. I’m playing for the home.)」。而在這篇成文報導中變成了「我是在爲我的家鄉球隊效力」。
Paul George called to congratulate Kawhi Leonard on winning a championship and then “it took on a life of its own.” After countless text messages, phone calls and two meetings at Drake’s house 👀, they were both home in LA. Here’s why that meant so much to George. pic.twitter.com/7Hr6weE89r
— Ramona Shelburne (@ramonashelburne) January 1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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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9日,Paul George驅車回到棕櫚谷,身體很不舒服。前一晚,他在賽後告訴記者,感冒「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我嘗試順其自然,但說實話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種不適感會讓人完全不想起床,更別說大冷天的驅車一個半小時去參加一個戶外活動了。但是這個活動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行程。
George的基金會在棕櫚谷的多米尼克Massari公園翻修了三個新球場,並準備舉辦一次免費慶典。棕櫚谷市長將會出席,George高中時的教練以及老隊友、朋友以及家人也都會到場。他的父母已經在路上了。
所以George隨便拿了一件紅色汗衫穿上,帶了一些感冒藥,驅車向北開了一個半小時,與他的女友Daniela Rajic以及兩個女兒Olivia和Natasha一起來到了棕櫚谷。
天寒地凍,地上覆蓋著最近一次暴風雪過後的積雪,但仍有成百上千的人前來歡迎他返鄉。
在他的職業生涯初期,George也許不像現在那麼珍視這個機會。那時候他的注意力還集中於在聯盟立足、打磨比賽技巧上。
「如果我是在進聯盟第二、第三年處在這種場合下,我大概會感到痛苦,覺得‘我不知道回到家鄉後會是怎樣的光景’。」他說,「而到了第十年,這似乎是個完美的時機。」
現在,George周圍的景象都是他所熟悉的:大片高沙漠被一英尺厚的白雪覆蓋著,他過去常常在揹包裏裝上石頭,到那裏練衝刺跑。轉角處就是騎士高中的訓練館,Tom Hegre教練曾在那裏威脅他,如果他不多投些籃,就要讓他額外做衝刺跑。沿著這條路走會看到他以前住的房子,在他上高中前,他的姐姐在單挑中完全壓制了他。
從小到大,George一直在這個公園的球場打球,現在這些球場都將以他的名字命名。
「過去我每天放學都會來這裏打球,磨練我的技術。」他說,「我小學時第一次實地考察旅行是來這裏,最初參加YMCA訓練也是在這裏。」
在回顧返鄉之旅時,George幾度哽咽。
「我想回到這裏,我想改善這裏的條件,我想留下更多比我存續時間更長久記憶,」他說,「在我的每項成就、一切成功之中,我認爲這大概才是最令我感到高興的。」
Paul Sr.站在人群的第一排,從頭到腳都穿著快艇的裝備。Paulette站在他身邊,積雪帶來陣陣寒意,但她喜氣洋洋的臉上寫滿驕傲。
George的女兒穿著帶毛皮的粉色夾克和綴著亮片的鞋,和她們的媽媽站在後臺。George說他希望終老快艇——這意味著這裏也會是她們成長的地方。
「我在棕櫚谷長大,我知道我熱愛籃球比賽。可我不知道我要走過一段多長的路。」George說。他望著人群,向那些熟悉的面孔微笑。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希望達成的目標,」他說,「是回到家鄉,親近那些我親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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